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深夜兩點多,火車仍活力十足地奔馳著,在捷克與波蘭之間。窗外一片漆黑,伴隨列車穩定的震動,雖然沒有地方可躺,也該是好夢一場至天亮時分甦醒,觀望浪漫的粉色日出,開啟一趟美好的克拉科夫之旅。

 

殊不知在這寒風冷冽的二月,從晚間十點二十六分那一刻起,我便注定要困在這班死亡列車上。即便身上是登山專用的防風外套,腳上是踩雪必備的鋪毛軍靴,手套、毛帽和圍巾一件都不少,本該是恆溫動物的我,在暖氣機只是裝飾品的情況下,漸漸與大自然融為一體。

 

失去知覺的身體,彷彿熟睡著又恍若還醒著,起初努力摩擦全身的雙臂現在連動也不想動,或說是不能動。以極其勉強的角度瞥了眼手錶,就快四點了,坐以待斃的我只能殷殷盼望太陽之神的救贖。猛然間一陣冷風竄來,藍眼睛的陌生女人出現在門邊,難不成是天使。

 

「Ja, sher kalt.」鬆開蜷曲的四肢,我稍稍抬起頭回應這位異國女子,「Nein.」我輕聲地說,只盼她能趕緊將門關上,別讓這張冰椅雪上加霜。想必,她那節車廂的暖氣機也是僅供觀賞。叩隆叩隆、叩隆叩隆、叩隆叩隆……越發覺得自己好像電影裡的主人翁,明明知道不能昏去,卻無法維持清醒。絕望地開始胡思亂想,幻想隔天新聞會出現這樣的標題:「波蘭驚傳台女失溫致死」。

 

「Hey!」「Hey!」「Hey!」不是夢,有人在叫我,我想。奮力撐開迷濛的雙眼,列車長拿著手電筒輕晃我的肩膀--前面的車廂有位置了,那裡暖氣是好的--不確定是自行解讀還是他真的有這麼說。我搬動雙腿,緩慢地拖行前進,是天堂,我確定。緊貼著暖爐的手指頭,在清晨四點三十七分恢復了脈搏,熱騰騰的血液開始運轉,重生的感覺真好。真好,不必客死異鄉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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